永无乡被你亲手埋葬

【奈因】荆棘鸟(上)

第一篇奈因,虽然AZ结局太日狗,但这对还是萌得我要爆炸w

 

战后的那几个月,界冢伊奈帆经常会去看望那个监狱里的囚犯,名义上的死者斯雷因•特洛耶特。较之一般囚犯他的身份极为特殊,毕竟是第二次地火大战最主要的引发者。

斯雷因看上去已经接受了在牢狱里的生活,一天的时间除了正常的吃饭睡觉,便是望着脖颈上挂着的吊坠发呆。

他的囚房是没有窗户的,多日的不见阳光让他本就偏白的皮肤变得尤为苍白。他习惯坐在床的最里端,背部紧贴着冰冷的墙壁。

像是与世隔绝一样,伊奈帆想,他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。

 

“你最近过得还好么?”有段日子伊奈帆的生活上有些忙,来看望斯雷因的时间推迟了一周多。而对面的人丝毫不以为意,低着头用气音“嗯”了一声。

“好好休息,”伊奈帆的脸上看不出表情,“我会再来的。”

回答他的还是一句不咸不淡的嗯。现在只有艾瑟依拉姆女王能让他的情绪发生起伏吧,伊奈帆想,他还活着,也不过是为女王的愿望埋单。

伊奈帆的身影消失在视野内时,低着头的斯雷因攥紧了脖颈上的吊坠。转手了三个人,最后还是回到了自己手里,他看着吊坠出神地想,送不出去的礼物,就像永远得不到的那个人。

他曾经很憎恨伊奈帆没有杀他的事,但他现在觉得,还活着,说不定还会有机会见见公主殿下。

他还自顾自地称她为公主,好像这样就会让自己显得特别。不过他也知道,这不过是他这个囚犯,最后拥有的一点悲哀而渺小的支柱了。

 

之后伊奈帆来的时间比之前少了许多,变成了两周一次。他偶尔会托人带些科普书籍给斯雷因,不想他的空闲时间除了发呆什么都不做。

斯雷因并不抗拒他的安排,靠在墙壁上很安然地翻看着他带给他的书。画面像是美丽而慵懒的浅色猫咪,碧色的眼瞳如同一潭水,清澈得倒影着白纸黑字。

每每伊奈帆走进囚室时总是会陷入那潭水中,于是他不管不顾地闭上眼,任凭自己沉向水底。

“我带来了鸡蛋卷,你可以尝尝。”伊奈帆把手中的饭盒放在斯雷因床边,“雪姐说过味道不错。”

斯雷因看了他一眼,从他手中接过餐具,低头夹起一块放入口中。

“你的目的是什么?”正欣赏着北欧人清秀的轮廓,冷不丁听到他的质问,伊奈帆皱了皱眉。“我以为我表现得已经很清楚了。”

没有什么目的,只是珍惜你而已。

斯雷因显然将他的话理解成了另一种意思,他自嘲般地笑了笑,没有再说什么。

两人间之前的那种剑弩拔张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,现在的他们倒更像是多年后再相遇的朋友,因为太久没有见面,都在思考着最恰当的相处模式。

“斯雷因。”最后还是伊奈帆打破了沉默,他专注地看着斯雷因,仿佛在看最珍视的宝物。

“什么事。”斯雷因低着头,语气淡淡的。

伊奈帆想了想,“我觉得我们有必要改善一下关系。”他向斯雷因伸出手,指尖碰到柔软的头发。

“变成你期望的样子?”斯雷因冷笑,“界冢少尉浪费这么多时间在我这个囚犯身上没问题么?”

伊奈帆皱眉,对方语气中的敌意太过尖锐,刀具一般陷入他的身体。他收回手,不急着撒网,鱼还没有浮出水面。

他走之前最后看了眼斯雷因,青年目光没有焦距的盯着一处,沉郁而黯淡。

伊奈帆有些怀念曾经的那个少年,艾瑟依拉姆口中的善良温和,或者是后来狠戾的表象,都比现在好上许多。

听到狱门的上锁声斯雷因终于有了动作,他余光瞥到饭盒里澄黄的鸡蛋卷,抿起嘴唇,扬手将它打翻在地。

 

斯雷因做了一个梦。

横跨他的半个人生,从幼年一直贯穿到成人。

他还记得自己乘坐的那艘机体坠落在水波粼粼间,金发的女孩捧起他的脸,不容置疑地将呼吸渡给他。

女孩是薇瑟帝国的大公主艾瑟依拉姆,他成为了她身边的侍从。女孩对他的故乡很感兴趣,于是在那片荒芜的土地上,他把所知的关于那颗蓝色星球的事告诉她,看到她眼中泛起向往,心脏如同在蜜糖里浸泡。

突然画面一转,公主在地球被暗杀,他的天幕倒塌了。他四处寻觅,终于在地球上看见了断桥边英姿勃发的少女。他想不能让自己害了公主,硬生生忍下了火星伯爵施予的鞭子与电击。

他在梦里慢慢回想起来,他人生的前半段,都在为一个少女倾尽所有,而她却宣布嫁予并未接触多久的男人。

他在梦里才看清了,自己这么多年的懵懂与无知。

梦境并未因此停止,镜头切向红色瞳孔的少年。他看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,却好像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世界的秘密。

初次相遇初次合作,一句被自己记了很久的“如果她被利用了,你会很困扰吗”,炮火纷飞的战场上鲜艳的橙色练习机,淡然的声线念出自己的名字……

他面前的少年保持着面对他的姿势,一步步向后退去,他突然萌生起抓住他的念头,仅仅一闪即逝。少年的背后燃起炫目的炮火,他缓缓吐出一句话,斯雷因听不清,但隐隐约约的口型刻进了他的脑海。

“我来接你了,斯雷因。”

不……他痛苦地捂住头,你又了解我什么,界冢伊奈帆!从头至尾,你都是个局外人而已!

他感觉到冰凉的液体滑过眼角,途经的皮肤却变得滚烫。他没有选择抹掉它,他此刻只是想放纵自己,好好地把心里的痛苦变成泪水,彻彻底底地爆发一次。

“斯雷因……”他看到艾瑟依拉姆公主温柔而淡雅的笑容。

“斯雷因!”他看到蕾穆丽娜公主拼命想拉住他的动作。

“斯雷因大人!”他看到哈库莱特操纵战机俯冲的画面。

“斯雷因。”他看到界冢伊奈帆,少年的影像已经消失不见,取而代之的是身穿深蓝色制服的男人,和那被他一枪直嵌而覆上黑色眼罩的左眼。

男人向他走来,步伐沉稳有力,他呆呆地站着,目光却根本无法从他身上移开。

男人抱住他,用近乎将他碾碎的力道。

“都过去了。”熟悉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,“已经是,新的时代了。”

他终究没能克制住,趴在男人的肩头压抑地哭了出来。只不过是一场梦罢了,这之后,一切又会恢复原状,所以他不用掩饰也不必伪装。

之所以清楚地知道这是梦,是因为……他所经历过的一切,都不会给他重来的机会。

 

斯雷因醒来的时候眼角还挂着泪痕,他坐起身沉默地抹去,接着对上一只关切的暗红眼睛。

“你还好吗?”伊奈帆坐在床边看着他,“你一直在哭,我阻止不了。”

也一直在喊我的名字,像个小孩子一样,他在心里接上后半句。

“……抱歉。”斯雷因果断地道歉,他还记得梦里伊奈帆抱住他的力度,那像是真实发生过的事,他觉得整个身体都在隐隐作痛。

“我不是在责怪你。”伊奈帆伸手,大拇指轻轻蹭过他的眼角,“眼睛,肿了哦。”

斯雷因怔住,脸颊上的温度突地上升,他拍开伊奈帆的手,掩饰性地侧过头。“不用你管。”

别这样对我……让我想起那个不可能的梦。

昏暗的牢房里北欧青年侧过头露出一截白皙的颈子,伊奈帆的眼神暗了暗,随即狠狠地抿起唇。

“斯雷因。”他念着他的名字,声音有些沙哑。

等了很久才听到对面闷闷的回答,“嗯?”

“斯雷因。”他接着念,面前的人似乎想转头看看他到底怎么了,伊奈帆按住他的肩膀。“不要动。”

不能让他看见,自己眼里疯狂的感情。

伊奈帆感觉到手掌下身体的僵硬,他加大了力道,嘴里仍然喃喃念着那人的名字,一遍又一遍。

“斯雷因,斯雷因,斯雷因……”

“界冢伊奈帆你什么意思!”他听到背对着自己的青年压低的喊声,唇角不受控制地勾起,凑到对方耳边,故意用上深情的腔调,“斯雷因……”

这个人!斯雷因气恼地猛烈挣扎脱离他的束缚,耳朵上热气萦绕的感觉却无论如何也消减不掉。

“你可以回去了。”他竭力克制住自己细微的颤抖,换上冷然的声线。出乎他意料的是,界冢伊奈帆这次相当听话,什么也没说就走出了牢狱。

这算什么啊……他把自己缩成一团,这个人从以前开始,就总是让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溃不成军。

 

狱官看见深蓝色制服的界冢少尉,连忙恭敬地行了个军礼。伊奈帆向他点点头,没什么表情地走掉了。

总觉得界冢少尉好像很高兴的样子,狱官莫名其妙地想,大概是自己看错了吧。

 

下次见面时斯雷因又恢复了最早的样子,伊奈帆不禁想那天晚上的斯雷因是不是仅仅因为做了噩梦的缘故,变得那么脆弱和濒临崩溃。

他放下手中的饭盒,凑过去揉了揉低着头看书的青年的脑袋。手感不错,他满意地扬起唇,“吃饭了,斯雷因。”

被叫到名字的人抬起头兴趣缺缺地扫了他一眼,“放在那里吧。”

他还是没办法卸下心防……伊奈帆微不可查地皱起眉,今天的午餐是咖喱饭,伊奈帆打开饭盒,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。

“张嘴。”将装满饭食的勺子凑到斯雷因唇边,伊奈帆用上命令式的语气。

斯雷因无动于衷,他的眼神停留在书本上,甚至还慢条斯理地翻了页。

伊奈帆挑挑眉,也没再说什么,动作迅速地伸手用力捏住斯雷因的下颚,使他被迫张开嘴,把一勺饭塞了进去,然后使用巧劲让他咽下。

居然用这一招!斯雷因试图抬手攻击伊奈帆,后者眼疾手快地放开他的下颚转而控制住他的双手,借着势头将他狠狠地压在床铺上。

冷硬的床板硌得斯雷因后背生疼,但他面不改色地盯着伊奈帆深红色的右眼,“放开。”

“不。”这次伊奈帆却异常坚决,他慢慢凑近斯雷因,对方仍然死死地盯着他寻找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。然而直到他们鼻尖对上鼻尖,斯雷因都没能找到逃脱的办法。

“斯雷因,”伊奈帆用身体的重量将他压制住,俯下头在他耳边慢条斯理地开口,“听话。”

“你……”斯雷因瞬间涨得满脸通红,他现在处在下位,所有的反抗在对方的钳制下都是徒劳。他下意识地咬紧嘴唇,露出一副宁死不屈的表情。

他感觉到上方的人愣了愣,那一向紧绷的嘴角泄出一丝笑意。斯雷因还没来得及仔细理解那笑里的意义,柔软的唇就压了下来。

很轻的一个吻,只是唇瓣间的相互磨蹭。斯雷因讶异地张大眼,他一直以来认为是唯一的对手的人,此刻的所作所为已经远远超出了这个身份。

伊奈帆闭着眼,眉头深锁。已经没有办法再忍耐下去了,这份无法昭告的浓烈感情。

 

从很早之前,那只蝙蝠第一次出现在他的视野里的时候,就开始了。

界冢伊奈帆在机体的通讯设备里听到少年略显慌乱的声音,忍不住稍稍弯起唇角。

但他还是毫不犹豫地将少年连通火星的机体一起打落水中。那时的他们是敌人,火星人和地球人。

第一次正式见面距之前隔了很久,艾瑟依拉姆被子弹击中,他在向她一点点爬去的时候,被黑洞洞的枪口抵上了脑袋。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,带着哭腔警告他不许再向前一步,他想起落海的那只蝙蝠,于是回头,清楚地看到了少年还挂着泪痕的脸。

他的美,甚至分毫不输给艾瑟依拉姆。

他笑了,轻轻地说,蝙蝠。

子弹穿过了他的左眼。

他在浮沉间想,那人怎么会是蝙蝠,明明连最美丽的鸟儿,也不及他的万分之一。

而在他昏迷的时间里,蝙蝠给自己搭建起了坚固的城堡,用代表伯爵身份的尊贵制服将自己伪装得滴水不漏。

他们之间,似乎拥有的永远都是对立。月面基地上他送走艾瑟依拉姆,被拜托拯救另一个他。

不用你说我也会去做啊,蝙蝠如果永远停留在黑暗里,就再也无法看见光明了。

他不顾所有人的反对,驾驶着斯雷普尼尔冲向月面基地,他知道他还停留在那里,为了瑟拉姆小姐,更是为了自己,他不能让他独自留在炮火之中。

“我来接你了,斯雷因。”他说,他相信他能听得到。

拼尽全力,没有人手下留情的战斗过后,他们降落在地球的临海边。他举起枪指着成长后的少年,他感觉到温热的血液沿着脸颊流下。对方笑了,放下了一切般释然的笑,他抬起手,轻轻点了点自己的额头,眼神清澈,像是不谙世事的孩童。

伊奈帆没有扣下扳机,他扔掉枪俯下身,伸出双臂抱紧面前的人。

“结束了。”他低声说,然后用手刀劈向对方的脖颈。

传说中有一种能够飞越森林的无脚鸟,因为没有脚,没有停歇,没有终点,只有选择飞翔,没有停歇的飞翔,累了的时候也只能在风中休息。

伊奈帆看着怀里的人,苦涩地笑了笑。

能把我当作你的落脚点么,斯雷因•特洛耶特。

 

那次突如其来的亲吻过后,斯雷因开始对他更加敬而远之,伊奈帆也知趣地没有做更过分的事。唯一变好的地方是,斯雷因开始好好吃饭了,尽管饭量仍然小得可怜,但最起码不会因为营养不良导致身体不适。看着他苍白的脸色慢慢变得红润起来,伊奈帆面上不表露,心里却由衷地高兴起来。

只是他注意到他的眼神一天比一天黯淡,根本不像是他还是火星伯爵时那般熠熠生辉。

“界冢伊奈帆。”某天伊奈帆坐在他床边的椅子上看书,意外地听到对方主动叫他的名字。他疑惑地抬眼,正对上那双碧色眼瞳。

“你说,”他看着他,目光却透过他投得更远。“这样的日子,我还能过多久呢。”

伊奈帆心下一沉,眼神也变得异常深邃,“你是想告诉我你要寻死么?”

“说不定呢。”斯雷因淡淡地说,然后翻了个身,用后背对着伊奈帆,再没说一句话。

那次离开后,伊奈帆开始整夜整夜地失眠,只要闭上眼,脑海里就会浮现出斯雷因没有焦距的眼睛。他在黑暗里攥紧拳头,修剪整齐的指甲狠狠刺进掌心。

他明白的,如果他真的想放弃了,没有人能救得了他。

荆棘鸟,他想起很早之前雪姐给他讲过的那个故事,说的是有那么一只鸟儿,它一生只唱一次歌,那歌声比任何声音都要悦耳动听。

他想把这只鸟儿留在自己身边,包括死亡在内,这世间的所有一切,都不能让他离开自己。

 

隔天伊奈帆提着饭盒打开了牢狱的门,靠在墙壁上看书的斯雷因平淡地扫了他一眼,然后又转回视线。

伊奈帆注意到他从过宽的袖口里露出的半截白皙小臂上新鲜的划痕,他抿抿唇,放下饭盒向他走去。

“伸手。”伊奈帆命令道,语气硬邦邦的。

然而被命令的人就像没听到似的,视线依然停留在手中的书本上。

两人彼此僵持着。两分钟后,伊奈帆皱紧眉,一把扯过他手里的书,反手扣住手腕将人扯进怀里。

斯雷因木木地被他抱在怀里,丝毫没有挣扎。伊奈帆借机仔细看了看他的手腕,虬结的疤痕遍布着,有的结起了痂,有的甚至还能看到皮肤下浅红色的组织。

伊奈帆喉头一涩,他说不出话来,只能更用力地抱紧怀里的人。

他是前火星伯爵,是第二次地火大战的最大推动者,是所有人眼里一切罪恶的主谋。

他是斯雷因•特洛耶特。

界冢伊奈帆唯一喜欢的人。

 

不算大的牢狱里多了一位新住客。

界冢伊奈帆搬了进来,除了必要的工作之外他几乎全天都和那个囚犯待在一起。

 

界冢少尉搬来监狱的消息很快传开了,囚犯特洛耶特的一日三餐都由他监管,很快监狱里只留下了驻守大门的狱官。为此界冢雪专门叫来弟弟争论了很多次,但都在弟弟平静的眼神中败下阵来。

伊奈帆长大了,都不听姐姐的话了。雪对韵子抱怨,后者在安慰她的同时也不免担心起来。

那可是害你失去一只眼睛的犯人啊,伊奈帆,你到底在想些什么?

被担心的人此刻却悠闲自得地翻看着难懂的外文书籍,他翻遍了斯雷因的整个牢房,把他所有可以用来弄伤自己的尖锐物品都收了起来。

对方也没有放弃与他对着干的打算,两天的时间里,他一句话也没有和他说过,简直像冷战一样。

伊奈帆每天都会花上半小时左右的时间盯着斯雷因,只是平静地盯着,但那只暗红色的深邃眼睛看得斯雷因毛骨悚然。

两个人都是极骄傲的人,谁也不会为了谁轻易放低自己。

转折点出在第三天的下午,那天早晨是火星女王和亲王的蜜月回归,因为忙于政事,他们的蜜月期在那场世纪婚礼之后很久才开始。伊奈帆特意选了老式的手提电脑,把屏幕背对着斯雷因看起了重播。

女王的声音透过电脑有些失真,但她说的话一字不落地听进了斯雷因的耳朵里。他攥紧拳头,暗想界冢伊奈帆这混蛋绝对是故意的。

“要看么?”伊奈帆的声音淡淡地传来,斯雷因下意识地嗯了一声,他确实很想看看公主殿下现在过得怎么样,但他话刚一出口就后悔了,自己怎么会在这个橘子混蛋一开口的时候就下意识地接话啊!

伊奈帆看了他一眼,是斯雷因这几天最熟悉的眼神,但不知怎么就被他看出了讽刺的意味。

心里拼命给自己说着是为了公主,斯雷因咬咬牙,顶着伊奈帆那让他浑身不舒服的眼神硬着头皮走过去。

艾瑟依拉姆穿着华贵的白裙挽着丈夫的手臂,一席金发在脑后盘起,更衬得她愈发美丽,也十分英气。斯雷因呆呆地看着,他想伸手去触碰她的面容,指尖却传来电脑屏幕的触感。他抿抿唇,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。

伊奈帆一直在他身边看着他,他看到他伸出手,又痛苦地收回。伊奈帆的眼神愈加深邃,他站起身,不由分说地将斯雷因压在墙上。

“界冢……?”他没有等到他的蝙蝠说完话,滚烫的吻便落在了对方的唇上。不同于上一次轻柔的亲吻,这次的伊奈帆带着将眼前人拆吃入腹的力道,他强硬地撬开斯雷因的齿关,卷起他的软舌翻转纠缠。

“是伊奈帆。”北欧青年浅色的薄唇泛着鲜艳的水光,伊奈帆回味似地舔舔嘴唇,凑到他耳边轻声说。

 

遥不可及的梦,近在咫尺的温柔。

斯雷因很早的时候就知道,他与他最为尊敬爱慕的公主殿下,是不会有结果的。

哪怕他成为伯爵以后有了迎娶公主的机会,但他知道,他永远也无法真正得到她。

蕾穆丽娜公主说,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姐姐,但她什么也不知道,所以你才总在受伤。他觉得确实是这样,正因为如此,在亲眼看到公主宣布嫁给库兰卡恩伯爵时,一瞬间的冰冷感觉传遍他的四肢百骸。

他在遣走所有部下,独自一人留在月面基地时想,其实这样的结局,也许对所有人都好。

但他看到俯冲下来的哈库莱特,看到许多臣服于他的部下驾驶着战机冲回来,那一刻五味杂陈的心情,在界冢伊奈帆鲜艳的橙色机体出现在他的视野里的时候,他终于是释然了。

如果迎接我的只有死亡,那就让我死在你的手里吧。

他从没想过第一次见面就视他为敌人的橙色家伙会放过他,扔掉枪后的界冢伊奈帆眼神温柔得好像面对的是深爱的人。但他没来得及多想,就昏迷在突如其来的手刀里了。

所以他也就错过了,伊奈帆眼中深沉的痛苦。

而此刻站在他眼前的人轻笑着看着他,他们刚刚结束一场绵长的亲吻,他相信此时自己的脸一定红得发烫。

艾瑟依拉姆是他做过最长,也是最遥不可及的梦,而当梦醒之后,近在咫尺的却是他的敌人,界冢伊奈帆。

再怎么粗神经也知道深层的亲吻已不再是表达友好的意义了,更何况斯雷因情商本就不算低。他涨红着脸与伊奈帆对峙,一瞬间他想起很多很多,关于界冢伊奈帆的事。

总是来看望他的伊奈帆,特意为他做了精美菜肴的伊奈帆,看见他划伤手臂表情深到疼痛的伊奈帆,温柔地亲吻他的伊奈帆……

每一个伊奈帆,都带着让他措手不及的情感。

第一次被吻时,他只觉得对方是在戏弄他,毕竟是那样轻的一个吻。可刚才伊奈帆给予的这个吻,却带着深重的痛苦与刻骨的情感。

为什么没有早点发觉?名义上的敌人对自己的这份烈火一般的感情。

斯雷因闭上眼睛。这是头一次,在面对除了公主殿下之外的人时,自己变得如此不知所措。

“……伊奈帆……”

 

- TBC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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